深夜時分，當許多人進入夢鄉(xiāng)，這些地方卻是醒著的——醫(yī)院、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、快遞中轉站……在來勢洶洶的高溫下，這里的人們依然忙碌著，堅守著。正是他們的忙碌，讓蘇醒過來的城市能夠有序運轉。記者帶大家走進高溫下的“零點紹興”，一起看紹興的另一張面孔。今天，我們推出第一期。
61歲趙建利每天的時間安排：
零點出發(fā)去進貨;
凌晨3點左右回家，睡覺到4點半;
早上5點左右到大江市場擺攤;
上午11點回家燒飯，午休;
下午1點半開始擺下午攤;
晚上7點回家;
晚上9點上床休息;
兩個多小時后起床;
每天睡眠分成三段;
但時間加起來不到6小時。
零點，出發(fā)。
26日零時，喧囂和嘈雜遠去，古城寂靜萬分。街頭巷尾，只有零星的出租車駛過。
今年61歲的趙建利拿著手機，腰間別著錢袋，從瑪格麗特小區(qū)的家中出發(fā)，前往越東路紹興市蔬菜果品批發(fā)交易市場進貨。記者隨著她一起出發(fā)。
1983年，剛結婚的趙建利和丈夫一起，開始了賣菜生涯。從新河弄露天市場，到大江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轉眼36年，1萬多個日日夜夜，夫妻倆深夜出發(fā)，分頭進貨，從未中斷。
“我老公晚上9點出發(fā)前往杭州進貨，大批量，那邊價格便宜些;我負責在本地補貨，數(shù)量不大。”趙建利和記者邊走邊聊，沒幾步來到城北橋上，攔下一輛出租車。
“你去進貨的吧。”剛上出租車，的哥柴師傅主動跟趙建利打招呼。
“是的，我以前坐過你的車?”
“坐了好幾回，一個人深夜忙碌，可不容易吶!”
“早習慣了，也不覺得辛苦。”
趙建利告訴記者，30多年來，她進貨的出行工具不斷發(fā)生變化，從三輪車到摩托車再到電瓶車，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，改乘出租車。
“打的只需10多元錢，路上也安全多了。”她說。
“每天深夜去進貨，苦不苦?”記者問她。
趙建利沉默了下，回答：“生活黑白顛倒，不過慢慢習慣了。相比辛苦，最大遺憾是對我女兒照顧不周。女兒4歲前，一直寄養(yǎng)在鄉(xiāng)下，后來接到城里上學，每天半夜我和老公出門進貨，就把她一個人鎖在屋里。”
聊著聊著，沒過多久，到達了目的地。
紹興市蔬菜果品批發(fā)交易市場內(nèi)，燈火通明，恍如另一個世界。光著膀子的卸貨工、吹著風扇的記賬員、川流不息的三輪車……大伙兒忙忙碌碌，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。
兩個多小時，挑菜。
從錢袋里掏出進貨單，趙建利開始挑菜。
她走進市場入口處一家攤位，攤主張瑜迎了上來，熱情地說：“趙大姐，你又是我們第一個客戶，今天要點哪幾樣(菜)?”
“小番茄2箱、土豆3包、長豇豆1包、蒜薹1包。”趙建利連珠炮似的報菜單，張瑜在貨單上飛快地記錄下來。
點好菜，趙建利仍不放心，她打開長豇豆的包裝袋，拿起一把長豇豆，仔細瞧了瞧，最終選擇退回。
“長豇豆是夏季時令蔬菜，品種很多，剛才那包產(chǎn)地是江蘇的，又粗又老，老百姓不喜歡。”離開剛才的攤位，趙建利告訴記者。
接著，她又來到另外一家攤位，看到地上堆放著大量的長豇豆，順手抓起一把。“這個好，本地貨，細長鮮嫩，市場上的‘香餑餑’。”趙建利笑著說。
“趙大姐是蔬菜行家，很識貨，這些長豇豆是下午從越城區(qū)斗門街道璜山北村蔬菜基地摘來的。”攤主陳女士說。
付好錢，趙建利又來到葉菜類蔬菜攤位區(qū)。在她看來，葉菜最難挑選，葉子枯萎了，老百姓不買賬;葉子太老，老百姓也不喜歡。挑選最新鮮的葉菜，需要耐心和經(jīng)驗。
在一家葉菜攤位，趙建利從一只只箱底掏出小青菜、空心菜等，精挑細選，一點兒不馬虎。
在市場里，趙建利沒有一刻停歇，一個攤位挨著一個攤位挑選，從產(chǎn)地、品種、菜價等方面，貨比三家。“高溫天蔬菜死亡率高，菜價自然上漲，像四季豆、茄子和茭白等時令蔬菜，如果品種沒挑好，賣不出去，容易虧損。”她說，“跟其他季節(jié)進貨相比，夏季最辛苦，苦的不是身體，而是費盡心思挑到最新鮮、最實惠的蔬菜。”
“同樣一種菜，為什么要進不同品種?”記者好奇地問。
她回答說：“不瞞你說，我攤位上經(jīng)營的蔬菜，從以前的10多種，增加到現(xiàn)在的200多種，十分復雜，有時我自己也會被搞暈。生活水平好了，老百姓口味越來越多樣化，上海產(chǎn)的地瓜藤、廣東產(chǎn)的苦菊，現(xiàn)在也是紹興人‘菜籃子’里的常見菜。”
兩個多小時，趙建利一共挑選了19種蔬菜，最后請來三輪車夫小王，讓他將挑好的蔬菜統(tǒng)一送至大江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等待著清晨市民前來選購。
凌晨3點，返程。
走出市場，已是凌晨3點，趙建利額頭汗如雨下，衣衫濕透，準備返程。此時，市場內(nèi)人聲鼎沸，吆喝聲此起彼伏，交易進入高峰期。
“我們市場的蔬菜來自上海、江蘇等全國各地，白天從蔬菜基地采摘下來，晚上運至市場。進入攤位前，還需要經(jīng)過快檢中心對其殘留物抽樣檢測。”紹興市蔬菜果品批發(fā)交易總經(jīng)理王裕告訴記者，“像趙建利這樣進入市場的菜販，每天有2000多個，達成的蔬菜日交易量約800噸，之后運送到越城區(qū)各大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最終‘走’上越城區(qū)千家萬戶老百姓的餐桌。”
回家后，洗澡，沖去身上的汗水，趙建利開始睡覺，并把手機鬧鐘調(diào)至4點30分。清晨5點，趙建利趕到大江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，開始打理攤位。拆包、擇菜、搬菜，她一刻也停不下來。這一天，她的攤位上能售出2~3噸蔬菜。
大江農(nóng)貿(mào)市場管理員李來根說，他們市場有攤位246個，攤戶128戶，其中趙建利有12個攤位，是市場內(nèi)僅有的3個大戶之一，且自市場1992年投入使用以來，她一直堅守著，屬“元老級”菜販。正是趙大姐這樣的菜販辛勤付出，才滿足了老百姓的“菜籃子”。
“習慣了這種忙碌的生活，真的哪天不干這行了，可能還無法適應。”趙建利說，30多年來，雖然和丈夫起早摸黑，一起賣菜，但夫妻倆聚少離多，辛苦變成了習慣。如今女兒已成家立業(yè)，多次勸他們別干了，但他們難以割舍。再說，這么多老顧客來我這兒買菜，吃上最新鮮的蔬菜，這是一份信任，彼此有感情。
